2017年1月11日 星期三

寶壽和尚二世悟道因緣




寶壽和尚(寶壽二世),是寶壽沼禪師(寶壽一世)的法嗣,生平姓氏未詳。未開悟前,曾在寶壽沼禪師座下充當供養主(又稱街坊化主,根據寺院需要,負責在街坊託缽化緣者)。

一日,寶壽和尚入室參師。

沼禪師問他:「父母未生前,還我本來面目來!」

寶壽禪師被問得無言以對。他站在那裡冥思苦想,一直到深夜,幾次下轉語,均不契旨。「轉語」是隨機應對的話,也是禪宗祖師檢驗學人之法。如學人未明心見性,則多不能下轉語,便是死句;如已明心見性,一問便轉,略無遲滯,便是活句。寶壽禪師整夜苦思,仍下語不契,既難過又絕望,第二天便向沼禪師告別,想去其他的地方參學。

他向沼禪師告別時,沼禪師問:「你要去哪?」

寶壽禪師回答:「昨日蒙和尚設問,可惜我不能契悟,想往南方參知識去。」

沼禪師便說:「南方是結夏安居,夏天禁止外出遊行,冬天不禁。我這裡相反,是結冬安居,不禁夏。你暫且就到街坊鄰里去度過夏天。若是佛法,在市集街道,浩浩紅塵之中,也能得到正法智慧。」

寶壽禪師不敢違背師命,決定就在附近街坊行腳。

有一天,寶壽禪師在街頭碰見兩個人正在吵架。其中一人揮舞老拳,大聲罵道:「你得恁麼無面目(你怎麼這麼不要臉)?」

寶壽禪師一聽,當下大悟,歡天喜地的跑回寺院,參見沼禪師。沼禪師未等他說話,便開口先道:「你已經悟了,不用再說。」

寶壽禪師便禮拜。後應三聖(慧然)禪師之請,開法接眾。


2017年1月5日 星期四

投子義青禪師:美食不中飽人吃




投子義青禪師(1032-1083)俗姓李,青社(今河南偃師)人,七歲時,在妙相寺出家,嗣法於大陽警玄禪師,為傳曹洞宗第七世嗣祖沙門,付法於芙蓉道楷禪師,后住舒州(今安徽潛山)投子山勝因院,世稱「投子義青」。

起初,他還在寺院里聽講經,一天,忽然注意到許多前輩禪師在他們所做的偈中,都提到了此心即佛等一些禪宗的思想。他猛然省悟,想道:「佛法是與文字無關的,講經有什麼用?」於是不再去聽講經,而是四處行腳參訪。

浮山法遠當時住在會聖岩,他受大陽警玄之託,為其物色嗣法弟子。一天夜晚,法遠夢見自己養了一隻青色大鷹,覺得是個吉兆。第二天一早,義青正巧來到會聖岩,法遠十分熱情地招待了他。

法遠要義青認真參究一下「外道問佛、不問有言、不問無言」這段因緣。三年後,法遠忽然問義青:「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要你參的那段話頭嗎?談談你的心得吧。」義青正要開口,法遠急忙用手堵住他的嘴。

義青一下子覺悟了,於是向法遠施禮答謝。法遠問:「你妙悟玄機了嗎?」

義青答:「要有的話也早已吐出來了。」

法遠的侍者在一旁說:「義青今天好像在病中出了一場大汗。」義青瞪了他一眼,說:「閉上你的狗嘴。你再啰嗦,我真的要吐了。」

此後義青又在法遠門下學了三年,法遠時常用曹洞宗的禪法開示他,義青都能契合無間。

一天,法遠將大陽警玄的半身肖像、皮履、直裰交給義青,囑託道:「你代我繼承大陽警玄的禪法,光大其宗風,不要在此地久留。你到圓通法秀禪師那裡去吧。」



義青投奔圓通法秀后,並不參禪問道,每天只是蒙頭大睡。職事僧告訴法秀:「有個僧人總是白天睡覺,應該按院規處理。」法秀問:「是誰?」職事僧答:「義青。」法秀說:「且慢處理,等我去問問。」

法秀帶著柱杖走進僧堂,看見義青正在睡覺,於是用柱杖敲著禪床,呵斥道:「我這裡可沒有閑飯給你吃了以後睡大覺。」

義青揉著眼睛爬起來,問:「師父叫我幹什麼?」法秀說:「為什麼不去參禪?」

義青不動聲色地說;「吃飽了的人對任何美味佳肴都不感興趣。」這是一句雙關語,一是表明我並不是來吃閑飯的,二是暗示正等待應接禪機。

法秀立即回應:「無奈有些人就是不同意你的看法。」

義青說:「等到別人都同意,還有什麼意思?」意謂自性自知自用,依照本性行事。如果按照他人的意願行事,就喪失了自性。

法秀見義青機鋒凌厲,不禁問道:「上座從什麼地方來?」義青答:「浮山法遠禪師那裡。」法秀恍然大悟:「怪不得這麼死皮賴臉。」於是兩人握手,相視而笑。表明他倆應對默契,心投意合。義青從此名震禪林。


(以上摘自投子義青禪師- 台灣Word,編輯整理:少林禪院德政禪師)


義青禪師離開圓通法秀禪師後,初住白雲傳法,後又遷居投子山,一時其座下法將如林。

元豐六年四月末示現微疾,五月四日義青禪師沐浴升座向僧眾告別,書寫一偈曰︰

兩處住持,無可助道。
珍重諸人,不須尋討。

書寫畢,兩腳交疊盤坐,圓寂坐化。火化後獲舍利五色同靈骨塔於投子寺北三峰庵。





2017年1月2日 星期一

黃龍禪師開示呂岩




呂岩真人,字洞賓,京兆人,原為道教祖師,傳說中的八仙之一。他曾三次參加科舉考試,均不及第,生活落魄。後偶然於長安的一家酒店裡遇見了鐘離權,經點化,遂生出塵之意。鐘離權便傳授給他道教的延命方術。從此以後,他便隱居終南山,人莫測之。

呂洞賓道法修成之後,即離開終南山,雲遊四海。經過黃龍山的時候,發現此山紫雲成蓋,心想此處必有異人,於是入山尋禮,正好趕上黃龍誨機禪師擊鼓升堂。

黃龍禪師一見呂洞賓,就知道此人非同凡響,產生渡化之意,於是高聲呼喝:「何人在座旁竊聽?」

呂洞賓知道黃龍是衝著自己來的,於是他向前跨出一步。

黃龍問他:「你是什麼人?」

「雲水道人。」呂洞賓知道黃龍的問話中含有機峰,從容回應。

黃龍步步緊逼:「雲盡水枯該怎麼辦?」

呂洞賓暗自一驚,略作沉吟道:「旱死和尚!」

黃龍見呂洞賓的回話中有浮躁心火,說道:「雲盡水枯,黃龍出現。」

呂洞賓聽了黃龍的回答,暗自慚愧,自嘆弗如,表面上卻又不肯認輸。他再次發難:「一粒粟中藏世界,半升鐺內煮山川,且道此意如何?」這是呂洞賓故意試探黃龍,因為道教注重神通變化,表示他可以把一粒米放大籠罩著這個世界,也能把山水縮小,放在只能煮半升米的小鍋子裡煮。黃龍知道呂洞賓在炫耀高深,故弄玄虛,於是避開他的問話,高聲呼喝:「你這個守屍鬼!」意思是說呂洞賓修練長生不者之術,不過是守屍鬼。

呂洞賓立刻哈哈大笑,反駁說:「怎奈我這臭皮囊中已有長生不老的丹藥!」意思是,呂洞賓認為自己已陽神成就,練成金剛不壞身,長生不死,怎麼會變成守屍鬼?

黃龍禪師於是指著呂洞賓說:「饒經八萬劫,終是落空亡。」意思是即便你多活了八萬年,最終還是會歸於消亡,一切都是空的。

呂洞賓聽了心裡很不暢快,卻又明白黃龍的境界高出自己許多,他孤注一擲,拔出背後的寶劍揮向黃龍。寶劍卻在距離黃龍半尺處停了下來,刺不進去,呂洞賓見狀,當即頂禮懺悔,並請開示。

黃龍禪師見他趾高氣揚的神氣轉變了,能虛心下氣,於是拿他的問題反問:「『半升鐺內煮山川』即不問,如何是『一粒粟中藏世界』?」經此一點,呂洞賓當下就開悟了。所以作偈云:「棄卻瓢囊摵碎琴,如今不戀水中金。 自從一見黃龍後,始覺從前錯用心。」後成為黃龍誨機禪師之法嗣。




2016年12月29日 星期四

虛雲老和尚之狐虎皈依、樹神受戒的故事




猛虎皈依


民國二十四年的一月,即是二十三年的農曆臘月,十七日那天,虛雲老和尚與大眾結壇於臨時的竹棚大殿,到了晚上,虛雲正在說菩薩戒之時曹溪門外突然出現兩道綠色電光,越來越近。江孔殷居士的兒子叔穎站在藏經樓上,首先發現它。「這是什麼呢?」那兩盞電燈般的綠色光芒來近了,原來是一隻白額猛虎!「哎呀!」 孩子驚叫了起來:「老虎來啦!」
   
這後山是多虎患的,老虎時常下山來噬吃家畜,可是,老虎到南華寺來,可從未見過,何況南華寺此時已把外圍的豬羊畜牲都遷走了呢,老虎為什麼要侵入寺內來? 那老虎也不兇,也不懼,慢慢走向竹棚,四眾看見老虎來了,無不驚慌狂喊,向後奔逃,達官們帶來的衛兵都舉起駁殼槍,要向老虎射擊。

「不要開槍!」虛雲在法座上叫道:「你們不要殺牠!這老虎是來聽經皈依三寶的,讓它過來吧。」四眾聽了,半信半疑,那幾個衛兵雖遵命不放槍,卻也不敢輕忽,個個仍然舉槍瞄準老虎。觀本法師在鼓山親自見過虛雲許多奇蹟,更見過龍王化身為老者來皈依虛雲,他深信這次老虎也是來求戒皈依,可是不免驚慌,恐怕老虎會傷了虛雲。在四眾都驚退之時,觀本單獨跟隨虛雲上前,並且搶向前面,以自身屏障師父。

「孽畜!」觀本裂眥怒視老虎,叱道:「勿傷我師父!我這身老骨頭,願供養你!」那老虎衝著觀本嘯叫一聲,搖曳尾巴,嚇得四眾亡魂喪膽,紛紛奔逃。觀本也嚇得全身出冷汗和不住顫抖。

「觀本!」虛雲鎮靜如恆,微微地笑道:「牠不喜歡你擋住它去路,你讓開吧,牠不會傷我的。」虛雲獨自迎上去,那猛虎來到虛雲面前,抬頭仰望見了虛雲慈祥眼光的注視,低聲嘯吟幾聲,漸漸變得溫馴了。

「山君,」虛雲慈愛地含笑輕問:「你可是來聽經皈依佛法的?」
猛虎點點頭,忽然跪伏在虛雲老和尚腳下的石階上面。

「很好,」虛雲說:「難得你這樣覺悟,既能悟,亦知前生因果了。今晚來皈依佛法,我就為你說三皈依,希望你從今以後,隱居深山,勿傷害人畜,精勤修持,將來得證正果。」  

那老虎好像聽懂似的,仰望虛雲,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像小貓般的天真稚態,尾巴在地面上微微捲動。虛雲為它說了三皈依,傳了戒,老虎一直耐心地聽著望著。然後虛雲又伸手輕輕撫摩它的額部,牠也不發怒,任由老和尚輕撫,還把頭微仰,像貓一般去迎擦他的手。「你真乖!」虛雲慈愛無比,撫摩著老虎說:「你的心地如此善良,你一定能修成的。山君啊,請聽我說偈:
  
虎識皈依佛,正性無兩樣,人心與畜心,同一光明藏。」



白狐解脫


1936年春,南華寺開春期戒壇,在戒期即將結束時,曹溪駐防軍第十六團團長林國庚來南華寺拜望虛雲老和尚,他帶來了一隻狐狸,其毛色銀白光滑,尾巴細長蓬鬆,十分惹人喜愛。

團長告訴虛雲老和尚說,這只狐狸的來歷很奇特。起初是獵人從廣州白雲山捕獲,他的一個朋友趙某以四十元買下,本來打算把它殺掉作補品。將殺之時,他看到這只白狐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,且頻頻叩首,遂生憐憫之心,於是用籠子將其關起來送到廣州動物園中。後來趙某因事被捕入獄,雖然其事並非他的過錯,但案子卻久拖不決。趙某的妻子便向一個善於占卜的人尋問吉凶。還沒待他抽籤,籤筒中的一個簽已然在輕微晃動。於是她將其取出,其所示內容竟然是說她丈夫獄訟官司,是因囚關白狐而遭致的果報,並指示她南華寺現有高僧住持,應該儘快將白狐送往放生,唯此才會讓案子迅即終了。趙某的妻子於是從廣州動物園贖回白狐,託付林團長將白狐送往南華寺放生。 

聽過林團長的述說,虛雲老和尚便收下了這只白狐。並為它說三歸五戒法。然後把它放歸後山樹林中。每當饑餓時,它就會回到寺中找食物。僧人就給牠餵以食物。奇怪的是自從虛雲老和尚給它說過三皈五戒後,白狐就不再吃肉了,而喜歡吃水果。有時當寺院的工匠用肉攙雜果類食物給牠吃,牠隨即吐出來,還用前爪反復擦幾遍。爾後怒視工匠良久,竄出樹林,數日不返。 

有一次,白狐被一村民追逐,於是它像一隻猴子一樣迅速爬上一棵大樹,面向南華寺不停地哀叫。一個沙彌聽到後告訴了虛雲,老和尚便趕往那棵樹下。見到雲公到來,白狐便立刻下樹,跳到雲公所展示的長衫上,好像一隻家犬見到了主人一般。虛雲老和尚便把它帶回寺院,因擔心牠再次被人獵獲,就把它放置在一個大籠子中,每天放牠出來走動時,牠也不再到處亂跑,只在院中活動,再也不去樹林中了。 

當虛雲老和尚坐禪時,白狐就趴在雲公的禪床上,見雲公坐禪時間過長,牠就不時的捋雲公的鬍鬚嬉戲,示意雲公休息。虛雲老和尚睜開眼看看牠,讓牠不要胡鬧撒野,牠就安靜地趴了下來,不再胡鬧了。 

後來白狐不幸被車軋傷,拖著受傷的身體在地上挪動卻不能站起來。虛雲老和尚看牠時,牠還勉強掙扎,示傷給和尚看。和尚知道其不治,哀憐它的痛楚,便開示牠:「這個皮袋,無足留意,汝須放下,懺悔過去宿業,一念之差,墮於異類,複遭惡報,櫻此痛苦,此是宿業報滿,願汝一心念佛,速得解脫」。白狐似會其意,連連點頭,叫了三聲而亡。雲公為其配備棺木,依照亡僧的標準,葬于南華山後。 




樹神求戒


民國卅一年( 1942年),虛雲老和尚一百零三歲,在曹溪南華寺授戒。 春季戒期中間,忽然有一位老人來求受比丘戒。

虛雲問他姓什麼? 答姓張。 問他什麼地方的人? 答曲江人。 問他多少歲? 答現年三十四歲。 再問他有沒有剃度? 答沒有。 問他有沒有三衣缽具。 答也沒有。 老和尚鑑其誠心,乃賜法名曰「常辱」。

這個常辱師沒有進戒堂以前,服役甚勤,每日打掃全寺院,些少懈怠都沒有,而性緘默,不與眾言笑。 進了戒堂以後亦事事如律照規矩。 等到三壇戒滿,梵網戒受了後,這個常辱師忽然不見。 袈裟戒具,統統留在戒堂,沒有拿回去。 到明年春季,戒期將到,那人忽然進入老和尚的夢中,索領去年的戒牒。

老和尚責問他:「到什麼地方去了?」
老人答:「沒有到什麼地方去。」
虛雲再問:「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?」
老人答:「與土地神同居。」

虛雲老和尚夢醒後,知道是老樟樹神來求戒,於是在三門外樟樹下土地公廟設供一堂,將原戒牒燒化給他。







2016年12月21日 星期三

智常禪師開悟故事




唐朝智常法師童年時期就出家了,有一天,他前去參禮六祖大師。六祖大師問智常法師:「你從什麼地方來?求什麼事情?」智常法師回答:「學人承蒙洪州白峰山大通和尚告以見性成佛的意義,不但沒有辦法了決心中的疑惑,還生出許多問題,所以遠道而來,希望大師慈悲開示。」

六祖大師問:「你前去禮拜大通和尚,大通和尚告訴你什麼道理?你說出來聽聽。」

智常法師回答:「我到那裡三個月,都沒有聽到大通和尚為我說法。 因為求法心切,有一天晚上,我就一個人到大通和尚的方丈室請求開示。 我問他:『我的本心本性是什麼?』大通和尚反問我:『你看見虛空沒有?』我說:『看見了。』大通和尚又說:『你看看這虛空有沒有形相?有沒有個樣子呢? 』我說:『虛空是無形的,怎麼會有形相?』大通和尚說:『你的本心本性如同虛空一樣沒有形相,了無一物可見,無一物可知,這就是正知正見。虛空不是青色、黃色,也不是長的、短的,根本就沒有形相。當你悟到自己本心的源頭是清淨的、覺性是圓融無礙、光明徹照的,就是見性成佛,依這個道理繼續不斷地努力修行,即已具足如來知見。』

聽到大通和尚所說的這些道理,我還是一頭霧水,心還是安不下來,乞求六祖大師為我開示。」

六祖大師聽完智常法師的轉述後,說:「大通和尚所說的只是一些知見、道理,並沒有使你認識自己。我現在有一個偈頌,你詳細聽一聽:

不見一法存無見,大似浮雲遮日面, 
 不知一法守空知,還如太虛生閃電。 
 此之知見瞥然興,錯認何曾解方便, 
 汝當一念自知非,自己靈光常顯現。 』

這個偈頌的意思是:

前面說什麼都不要見,就是著「無」,什麼都沒有了,否定了一切,你的心中就有一個「什麼都沒有」的「無見」,這個「無見」會像浮雲遮避日光般,將你的本心覆蓋,自性菩提就不能顯現。同樣的,我們這念心就像虛空一樣寧靜、像虛空一樣廣大,本來就是空了,如果還有一個「空」的知見,著了空境,那就像虛空中生閃電,還是一個妄念。

不管是著有,或是著空,都是一種讓人迷失本心的知見。這原本是要讓人理解的方便法門罷了,就像你不知道月亮在哪? 旁人為你以手指月,既然看到了月亮,就不用再去想那個手指頭了。一切方便法都是為了明白自己的本心,讓自己的靈光時時刻刻現前,不著有、不著無,清清楚楚、了了分明。

智常法師聽到六祖大師所說的這一個偈,豁然大悟。也回述一個偈:

無端起知見,著相求菩提,
 情存一念悟,寧越昔時迷。
 自性覺源體,隨照枉遷流, 
 不入祖師室,茫然趣兩頭。」 

這首偈的白話解釋是:

我們這念心本來如是、法爾如是,自己不敢直下承擔,還在東求西找,還要起知見,著有著無、著非有著非無、著東著西、著南著北,這就是「無端起知見」,自己跟自己過不去,自己迷失自己。「著相求菩提」則是修種種方便法門,要求菩提,卻不知菩提就是本心。許多人說自己已經開悟了,把開悟掛在嘴上,放在心上,反而起了邪見,造了惡業,還不如不悟

我們本具的覺性、本具的心源、本具的心體,人人都有,只要直下承擔這一念心體就好了。平常要有覺照,但照破以後就要返本還源,因為覺照是一個方便,是用來破煩惱、破執著,不屬於本心,破了煩惱、破了執著以後,要把覺照這個心放下,要歸一。有覺有照,這念心就有能有所,成了相對的境界,就是生滅、就是流轉,又落迷境了。

智常法師聽到六祖大師的開示後才覺悟,如果沒有前來親近祖師,「茫然趣兩頭」,不是著有就是著無,不是著東就是著西。「兩頭」包括得非常廣泛──明暗、動靜、大小、世間和出世間……。所謂「一念回光」,這念心覺悟了,回到我們的本心本性,「一法界顯,九法界隱」,一法界現前了,九法界統統歸於自性。



摘自中台世界,導師法語「《六祖壇經》機緣品──智常禪師」







2016年12月18日 星期日

梁山緣觀禪師「家賊難防」




宋朝,梁山緣觀禪師門下有個管理菜園子的園丁參得禪悟,但許多人不相信。一日有僧人故意去撩撥他,要他表現一下。僧人問園丁:「你怎麼不去問堂頭和尚(住持), 問一、兩則話來結結緣嘛。」

園丁十分自負的回答:「我要是去問,一定會讓那老頭兒從禪床上下來。」

第二天緣觀禪師上堂,園丁站出來請示:「知音難逢,是人生憾事,但家賊難防更是困擾。請問該如何提防家賊?」意思是妄念叢生,不可收拾時,該怎麼對付。

緣觀禪師回答:「識得不爲冤。」意思是:識他、解他、化他、用他,不必防他。

園丁又問:「識得後又如何?」答:「貶向無生國裏,以無住而住。」

園丁說:「難道妄念不起,就是安身立命處?」

禪師回答:「死水不藏蛟龍。」

園丁追問:「那麼,什麼是活水裏的龍呢?」

禪師回答:「興雲不吐霧。」

園丁不放鬆再問:「忽然遇到興雲致雨又該如何?」

這時,緣觀禪師果然從法座上走下來,抓住園丁說:「你這和尚,不要讓它弄濕老納的袈裟啊!」語畢,並以一偈開示:「赫日猶虧半,烏沉未得圓;若會個中意,牛頭尾上安。」


王陽明曾說:「防山中之賊易,防心中之賊難。」「心如國王能行令,心如冤家實難防。」真正的禪心未顯現時,無名的妄心,的確很難預防。只有用化他之法,オ能永絶後患。正如諸葛亮採取攻心為上的策略,封孟獲七擒七縱,最終才徹底消除了邊患。


緣觀禪師從法座上走下來,一把抓住園頭,說:「舍黎!莫教濕著老僧袈裟角。」其實,禪師發脾氣只是「菩薩心腸羅剎面」,嚇嚇對方,教育他人而已,毫無嗔怒之心。看似傾湫倒嶽之勢,還不曾弄濕袈裟角呢!相續得恰如其分,如箭鋒相拉。若非見地透徹,焉能如是?


摘自活佛確真降措仁波切、堪布土丹尼瑪仁波切,《拈花微笑: 禪宗公案裡最有禪意的故事》







2016年12月16日 星期五

趙州禪師:狗子佛性


趙州禪師是唐朝末年的一位高僧,為人謙恭,氣量宏大,習性隨和;他接引眾生的手法,一直是以「平常心是道」為準的,他往往以慈悲的心意,引導禪行者走向機緣的遇合,尋找出禪的道路,促使其智慧於偶發的靈明中開啟,獲得禪的感悟與覺醒。

以下摘錄幾則趙州禪師的小故事:


趙州茶


有一次,有位學人去參訪趙州禪師,趙州就問對方:「上座以前來過嗎?」學人答道:「以前沒來過,今天第一次來。」趙州便說:「喝茶去、喝茶去。」

不久又來了一位學人,趙州同樣問道:「上座以前來過嗎?」學人答道:「以前來過多次,今天又來。」趙州仍然說:「喝茶去吧!」

站在一旁的院主,院主相當於現在寺院中的監院或是當家,院主覺得奇怪,就問趙州:「第一位學人不曾來過,禮貌上當然應該請他喝茶;但是第二位學人已經來過多次了,為什麼還請他喝茶呢?」

趙州於是對院主說:「院主!你也喝茶去吧!」

院主當下就開悟了。這就是「趙州茶」的公案。

趙州禪師接眾的方式很特殊,不是長篇大論的講很多道理,而是以喝茶的方式讓人契悟當下這一念心。悟到這一念心的人,喝的就是趙州茶;尚未悟到這念心的人,喝的就是普通茶。喝了趙州茶,這一杯茶始終是喝不完的,因為悟到了這念心,就能體會心量的無窮無盡、無始無終。趙州茶喝不完沒關係,可以帶回去布施給大眾,如同靈山會上,釋迦牟尼佛傳心燈,心燈無盡,燈燈相傳,光光相照,光明是永恆的。禪七中的趙州茶會,目的就是要大眾都能契悟當下的這念心。


小便去


某天,有一位信徒對趙州禪師說:「請問禪師,參禪學道要怎麼樣才能開悟呢?」

趙州禪師一聽到信徒的這個問題,立刻就從座位上站起來,對信徒說:「我沒有時間回答你的問題,我要去小便。」

說完就往前走。走了幾步,趙州禪師忽然又再回過頭來,對著信徒說:「你看,像小便這樣的一點小事,都還得要我自己做。」

趙州禪師這句話的意思,就是告訴信徒:我要大便、小便,你能代勞嗎?我要吃飯、穿衣,你能代替我嗎?所以,如何參禪開悟,你不能問我,要問自己。



狗子佛性


有一位學僧問趙州禪師道:「狗子有佛性嗎?」
趙州毫不考慮地回答道:「沒有!」
學僧聽後不滿,說道:「上自諸佛,下至螻蟻,皆有佛性,狗子為什麼沒有?」
趙州禪師解釋道:「因為牠有『業識』存在。」

又有一學僧問趙州禪師道:「狗子有佛性嗎?」
趙州禪師答道:「有!」
另一學僧也不滿這個答案,所以就抗辯道:「既有佛性,為什麼要撞入這個臭皮囊的袋子裡?」
趙州禪師解釋道:「因為牠明知故犯!」

同一個問題,而趙州禪師的回答迥然不同,時而說無,時而道有。在禪師而言,有、無其實是一個意義,一而二,二而一,千萬不可將有無分開來看。《般若心經》說:「以無所得故。」就是這個意思。

是「有無」,但不可以作「有無」會。其中的道理,如人飲水,只許自知,無法說明。所以要蕩盡凡情,才能有轉身的時刻。

世人總是用二分法去了解有無,認為有的就不是無,無的就不是有。所以,有無的對待,是非的不同,善惡的分別,正是世人不能認識自己本來面目的根本原因。

狗子有沒有佛性?「佛性」本來就不是用有無兩個字可以說的。不知大家可會意否?





牛與羅漢


趙州禪師經常外出雲遊,隨緣度化「有情」(指不同階層的人物)。一天,他來到浙工天台山,在途中遇見貌似瘋癲的高僧寒山大師。寒山指著牛跡問道:「你認得牛嗎?」

趙州回答說:「不認得。」

寒山指著牛跡說:「這是五百羅漢遊山!」

趙州一聞此言,反問道:「既是羅漢,為甚麼卻作了牛?」

這一問,寒山並未正面回答,祇是連呼:「蒼天!蒼天!」

這時趙州禪師未再追問為甚麼,而是哈哈大笑。

寒山反而問道:「你笑甚麼呢?」

趙州禪師也用「蒼天!蒼天!」作了對方的回應。

兩人的一問一答,卻有了「靈犀一點通」的禪味。這則公案,在平常人看來,似乎牛頭不對馬嘴,不知所云。這種風馬牛不相及的禪話,果真有其禪意嗎?若懂得了「禪」是甚麼?就能豁然貫通了。

在這里,寒山以牛比羅漢,是說明:「是法平等,無有高下」,具超越凡聖的思想。蒼天是指「空」而言,意指「牛」與「羅漢」空無體性自無「凡」、「聖」之差別,寒山以「蒼天」答趙州,趙州以「蒼天」答寒山,兩人的禪境相通,無須言說了。